【流雪飞萤】猫爪落地般的青春（十二）

猫爪落地般的青春（十二）

老林来的时候我在办公室里看着两个大老怪喝茶，坐的位置都没有简直就是变相性的体罚。老林急匆匆地赶过来，一进门就摆起领导接待外宾的姿势，喧宾夺主先开口：“两位老师，我来晚了抱歉抱歉。我是林落的父亲，我们家小孩看来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汗颜呐，两位老师就不用起来了，大体的事情我也了解了，怎么说，我们家林落也是不会处事的主，但这不明不白的事相信是干不出来的对吧？”老林把话头扔给我，我点头如捣蒜。那头老班刚想开口，老林又接下话：“我们家的孩子我们家清楚，这样，不让两位老师难做。这次损失多少都由我林某来给。这样行吧？”

老班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教育的问题。林先生您看，这偷的东西虽然数目不多，但危害性存在也是很严重的。这与我们的教育的宗旨是相驳的，对校风也不好。”

“那是那是，但是事情闹大了也不好对吧。这事绝不是我们家林落干的，这个我绝对肯定。我们这样想，现在有人承担责任了。这事闹大了才对校风不好。不明不白的事要被家长们知道了谁愿意送孩子过来。现在，这事也算敲一个警钟，犯事的孩子见了也算敲山震虎，下回肯定也不犯了。你说，这两全其美的事，既教育又完璧的事还是息事宁人地决定好。”

我听到这死活听不下去：“我没偷，你干嘛硬要把钱塞给人家！”

“闭嘴！”老林怒道。然后从包里拿出钱包，一大叠红牛就安静的躺在桌子上。大老怪们一见说：“林先生，这……”

老林笑哈哈地说：“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吧。就这么给办了。我就把林落领回去了，谢谢和辛苦两位老师了！”

被老林领出来那刻，教学楼外的阳光正好，好到我头晕目眩。我对老林重申道：“老爸，我真没拿。”老林低头看表，面无表情地说：“我待会还有会要开。”

我突然，很恨老林了。

 事件被压下来，就像平坦的地面下面潜藏着波涛汹涌的岩浆。我顶着无所谓的表情开始没心没肺的笑，林楠舍不得我，总是伸出手像哥哥一样安抚我的头发，恨不得一天的时间就可以长大，长大到为我遮风挡雨。现在我才懂得，这世界最肮脏的不是垃圾而是每一张看似善良美好的脸所发出来的声音。我见不得人群，他们口里讲出来的言语和我脱不开关系。我麻木地在校园里穿梭，除了上课时间我一般都躲在学院南边被废弃的教学楼。当我站在那片苍郁得遮住一大片天空的大树下时，美好得让我痴迷。

 我发呆的时候，突然轰隆的发动声从远处传来。不到五秒钟我就看到麦子北骑着摩托车的身影出现在斑驳的树荫下不一会就停在我面前。他抬高下巴朝摩托车尾扬扬，示意我坐上去。我心一动动作像猴子一样利落，麦子北说了声“坐好”车立马就飞了出去。麦小北先是围着学校中心四层楼高的木棉树绕了几圈，然后加大油门发出“呜”的叫声开始绕着操场开。风灌进了我们俩的衣服里，我贴在麦子北的后背上，我想那画面应该是两只连在一起的忍者龟。我们引起了旁人越来越多的注意 ，要知道在这时候骑一辆摩托车在学校窜来窜去得是多么拉风的事，学校明文规定禁止骑机动车上学的校规终于可以行使它的职能，再说机动车在学校里也是在地球上发现火星人的事了。我问麦子北“车从哪里来的”，他说“借的。”他说：“林小落，使劲大叫吧！有多闹就多闹！把这个你讨厌的地方轰炸掉吧！”然后他又加大速度，我们俩像个神经病一样围着操场大叫，我真的有种这个地方被我踩在脚下的感觉。

 无法无天的感觉真的让人爽到爆，我双手紧紧地揪住他肩上的衣服，就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那微弱的水草。我发疯地大叫，那肩上的温度给我肆意妄为的勇气，我朝天空喊：“我迟早要把你这个鬼地方炸掉！”

 这时，教务处主任突然出现在前方，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们大吼：“你们给我停下！都无法无天了！学校是什么地方呀！给我下来！”

 麦子北回过半边脸对我说：“糟了，被他逮住这车得没收了。我们出学校去。”麦子北虽然那么说但是还是笔直向前开，我刚想说他疯了他却在教导主任差不多五米的地方迅速掉头，吹了声口哨往校门口的方向开去！他这声口哨引来了其他在场同学的共鸣，激起了一片煽风点火的口哨起伏。我甚至听到教务处主任不顾形象的谩骂声，我的神经真的搭错了线，笑着对麦子北说：“这祸闯得太有水平了！”

 我们在学校门口在门卫拦了下来，被赶下车就见到教务处主任挺着圆滚滚的身体像颗皮球一样滚了过来。麦小北说：“待会要是问起什么就说都是我做的，你挑些好的借口溜知道不？”我没说话，主任都到我们面前了。他揪住麦子北的耳朵吼道：“这小子嚣张呀！这会接着来呀，谁给你这胆子在我管辖的地方乱来，当我就真治不了你了！”

 然后坐在门卫的椅子上，叫我俩蹲着。一条藤条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的手里，他一藤条打在椅脚上大骂：“真够混蛋的，你车哪来的？当学校的规定不存在啊？什么不好学，学那些个社会青年，还真把自己当黑老大呀？找死是不，挑战我是不？”说完一鞭就落在麦子北的大腿，他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倔强的样子就像一尊历经风雨面不改色的石像。见他没说话，又一鞭落在他的身上。他还是抿着嘴，主任拉不下脸狠狠地打了好几鞭。我没敢去数，藤条击打的声音落在我的耳朵里，我甚至能感觉到痛。见他不说话，便把目标转向了我。他开口：“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有胆来干这事，没皮没脸的，你父母都是怎么教你的。我要是有个女儿跟你这样的，我还不如当初生个蛋煮熟了吃，免得丢人现眼。”

 我来了气：“丢脸丢不到你那去！”

 他一听，气红了脸。手起刀落，眼看那一藤条就该落我身上，麦子北却猛的挡在我面前挨了这下，打在他背上他疼得咬牙切齿。他旁若无人地埋怨我：“不是让你别硬碰硬！找打呀。”我鼻子一酸声音颤抖地说：“你挡个屁，我就想让人打不行呀！”（工商系 陈明雪）